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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莊園的深夜,他闖入她的房間,遞給她一張粘著香味的紙巾。

  似乎每一次摺紙鳶,都是再相遇。

  許鳶接過糖紙。

  天穹銀河璀璨,萬物靜謐如煙。

  巧克力糖紙在她手中嘩啦啦響,她折好,遞給謝斯止。

  他卻不接,認真地凝視她:「我們,重來一回吧。」

  他眼底彌起淡淡的霧,又躍動著灼灼的火焰,幾乎把她燙傷了。

  「我會試著學做一個正常人,這一回,不需要你教我怎麼去愛人。」

  霧越來越大,被風一縷一縷吹上了岸邊。

  見她不回答,謝斯止又問:「還是說,你有條件?」

  「是。」許鳶輕聲說。

  「我答應。」

  「不問是什麼嗎?」

  「不需要問。」他嗓音淡淡的,「我都答應。」

  許鳶靜了靜,說:「我餓了。」

  她加上一句:「現在。」

  她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

  謝斯止去摸衣服口袋,唯一的巧克力剛剛被他丟在了沙塵里,撿回來給她吃顯然不實際。

  他困擾地擰起眉,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得太滿了。

  「做不到嗎?」許鳶黑白分明的眼珠盯著他。

  謝斯止抿唇,正要說話,許鳶又一次開口:「或者,讓我看一眼霧裡的彩虹。」

  【積雨雲遮蔽天穹,暴雨會連下幾個晝夜,雨水在沙漠的低洼處匯成一汪湖泊。

  雨過天晴後,湖水如鏡面般平靜,在繚繞的霧氣里,會出現罕見的霧裡彩虹。】

  來到瓦巴城,曾在街巷裡遊走,謝斯止偶爾會聽當地人圍在一起閒聊。

  他們說,彩虹湖只是旅遊的噱頭,那只是一汪再普通不過的湖水。

  或許真有人在霧中見過彩虹的影子,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想要再見,大概要等上許多年。

  謝斯止笑了。

  他眼底朦朧的霧氣消散,清澈見底。

  望向許鳶時,倒映了一抹銀河傾瀉而下時碎裂的星光。

  他說:「好。」

  晚風撫過無垠的沙漠,於空中吟唱著古老的歌謠。

  穹頂之下,世界荒蕪寂寥,只有被霧氣籠罩的這一方天地,風吹得格外溫柔。

  許鳶抬起謝斯止的手,將沉香珠戴在他的手腕。

  那一年,她在山腰的寺廟為他求了平安。

  這些年,碎過、丟過,還給她過,兜兜轉轉,最終,又落回他的手腕上。

  ……

  聖德醫院位於南加拉沙漠中的一片綠洲上。

  據說這裡是N國富人的專用療養院,環境靜謐,站在窗邊,就可以眺望到傳說中的彩虹之湖。

  許鳶在這裡療養了一個星期,身上那些細微的傷口癒合得差不多了。

  這些天,除了醫生,她只見過一次謝鐸。

  聽他說,謝斯止治療的病房就在她的隔壁,他可以下床行走了,卻似乎沒有和許鳶見面的打算。

  他還說,黑牢里的人質都安然無恙。

  謝靜秋被他的手下捉到了,謝斯止打算殺了她,但只要他求求情,這件事大概率要告吹。

  他還給許鳶帶來一隻白色的德文貓,說是從謝斯止的病房裡捉來的。

  許鳶看著小花,五年不見,它長大了很多。

  曾經決絕地離開了莊園,她以為,謝斯止一定會將憤怒發泄到她的貓身上,卻沒想到,他把它養得很好。

  小花似乎還認得許鳶,也可能是動物的感知敏銳,它察覺許鳶身上那無害的氣質,踱步過來,蹭了蹭她纖細的腳踝。

  但它沒有在許鳶房裡待太久,又悄悄溜回了隔壁謝斯止的房間。

  許鳶不由得笑。

  曾經,他們倆總看不對眼。

  小花會在他夜裡睡覺的時候跳上床撓他。

  而謝斯止也討厭裴霽言送的貓,總會把它踹下床,再揪住它的脖頸把它丟出門外。

  一別經年,人和貓,都不再是從前的模樣。

  謝鐸來探望,見她沒事,就離開了房間。

  許鳶捧著一本書架上隨便拿來的科普書,正要回到沙發去看,窗戶從外面被人輕輕叩響。

  白日裡的陽光太刺眼,許鳶拉了一層白紗簾。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子正對著那一汪湖泊。

  望見窗外的景色,她短暫地怔了一瞬。

  科普書說,陣雨之後,空氣里浮懸的水珠會在太陽的照射下被分解成七色光,從而形成彩虹。

  這裡是沙漠,就算南加拉的特殊氣候,每年也只有短暫幾天的暴雨日。

  至於見到霧裡的彩虹——大概遙遙無期。

  可此刻,她眼前所見,直升機滑過上空,湖上空飄起了點點雨絲。

  如煙似霧的東西從湖畔蔓延到湖心,日光里,湖面上半邊起霧,半邊懸著絢爛的彩虹。

  霧緩緩散開,裊裊著朝更遠的地方散去。

  許鳶如同一隻纖弱的蝴蝶,一頭撞進霧中,被黏膩的霧氣粘住了翅膀,無法掙脫,無法降落。

  謝斯止站在隔壁的窗邊。

  天氣晴朗,碧空如洗,兩人臨窗而立。

  他穿著乾淨的白T恤,額前漆黑的碎發隨風拂動。

  「看見了嗎?」

  謝斯止目光清澈,落在遙遠的湖面,有種久違的少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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