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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她轉身,步履堅定而緩慢,沿途而返,沿著天梯,一步步走了下去。

  「你可知你放棄的是什麼。」

  背後傳來聲音,似乎是從那道門之後傳來,神聖而清朗。

  任平生未答,她向下走的腳步很是緩慢,仿佛不舍。

  「既如此不舍,為何不入此門,修士追逐大道之巔乃天經地義,無人能夠責怪你。」

  「誰說的,我若是就這麼走了,我首先就要罵死自己了。」

  她還是慢悠悠地下著階梯。

  「可惜。」那聲音說,「九天之上,已經久未出現新神了,你真沒有半點不舍?」

  「唔……這件事嘛。」任平生低笑道,「我可管不著。」

  她只是垂眸看著自己攀登而上的天梯,輕聲道:「我只是想和他多待一會兒。」

  身後的聲音便沒有再說話,徹底隱於門後。

  任平生拾級而下,一步步走到天梯的最底下一層,終於回首,深深看了眼在雲中若隱若現的天梯,語調輕快:「走了。」

  像在和一個老友打招呼。

  只是無人回應她。

  周遭白光緩緩褪去,任平生終於睜開眼睛,在一片混戰中,對上了真仙驚怒的眼神。

  她放目望去,不知這裡發生了什麼,山河圖中一片狼藉。

  雲微的稜鏡碎裂滿地,她不知藏身於哪一面鏡中,硯青的右邊袖子被割斷,光潔的手臂上血痕遍布,手中換了斬風九劍中最重的一柄劍。

  即墨青夜的青天劍上痕跡斑駁,她略微垂著眸,咽下了喉頭的血。

  魔氣與鬼氣交織,只是有些微弱。

  魔尊躺在不遠處的地面上,胸膛微微起伏著,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池讖臉色白得似乎很快就要重歸鬼魂的狀態,凌瓏撐著長刀,艱難地站立著。

  來者中,唯有月浮的臉色稍微好些,可她望向真仙的眼神中卻滿是仇恨。

  廣息的陣法在真仙摧枯拉朽地摧毀中艱難支撐著,陣盤的光芒若隱若現,陣眼很快要破了。

  剛才她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是他們在苦苦支撐。

  硯青死守在任平生身前,甚至未曾發現任平生已經醒來,只在真仙的又一道凌厲袖底風中向後趔趄兩步。

  本以為會頹然跌到,卻被一雙溫熱的手撐住了後肩。

  硯青一愣,激動地回頭:「你——」

  任平生沖他微微一笑,硯青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預感,來不及說話,就被任平生一道柔和的力量推動著向邊緣飛去。

  轉眼間,所有人進入山河圖中的人都瞬間被任平生送了出去。

  這方天地間,又只剩下了她和真仙兩人。

  任平生身上的變化,真仙自然感受到了。

  他雙目赤紅,已是怒極,竟瘋狂大笑起來:「半神……呵,剎那半神,你止步到了半神。」

  真仙猙獰怒吼道:「你放棄了!你知道自己放棄了什麼嗎!那是成神的機會!」

  這時,墨跡已然蔓延至他心口處。

  任平生眼眸微垂,非墨重新入手,筆尖燃起一簇光亮,像是火光,又像是純粹的光芒。

  她若無其事道:「當然知道,怎麼一個個都要提醒我。」

  真仙面目猙獰到恨不得將她撕碎,而這時,任平生只是抬頭,對他露出一個堪稱輕鬆的笑容。

  「到此結束了,真仙。」

  真仙心頭湧現出一股濃重的不安,可很快,他就發現身體已經開始不受自己控制,他愕然低頭,赫然發現無數的墨線纏繞著自己的身體,正緩緩拖拽著自己融入到更深一層的畫境之中。

  那是山河圖,真正的山河圖,而不是架構在煙波江上似虛似實的領域。

  屬於半神的境界壓制讓他難以生出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這墨線將自己拉入那張名為山河圖的畫中,徹底封印起來。

  天地倏然化作無數的水墨線條,任平生和真仙成了其中僅存的色彩。

  很快,真仙的身體也開始寸寸瓦解,化作和這個世界如出一轍的墨線,徹底匯入畫卷之中,成為其中難看而醜陋的一個印記。

  真仙悽厲的嘶吼從畫卷中穿透而出,畫中那個屬於他的身影在不停地奔走,試圖尋找一個逃出畫境的機會。

  任平生仍未停手,指間點燃一簇似火非火的光亮,將煙波江悉數點燃,山河圖的一角亦被點燃。

  照夜白這張以殷夜白的名字定名的符,光芒如同野火,瞬間燎原。

  劇烈的痛楚泛起,親手毀掉自己的領域的疼痛讓任平生甚至有一瞬失去了意識。

  耳畔,真仙悽厲的慘叫終於隨著山河圖被點燃而消失。

  在劇烈的痛苦之中,懸於煙波江上的虛空結界終於消失。

  硯青等人抬頭,正好見到任平生眼眸輕閉,徑直墜入了煙波江中。

  煙波江萬物不渡。

  多年以來,甚至沒有一片葉子能在江上飄過。

  所有人的心瞬間跌倒了谷底。

  ……

  任平生只覺得自己的意識在溫暖的波濤中起起伏伏,她累得想要閉上眼睛,可耳邊卻又像有個熟悉的聲音在跟她說話,不斷呼喚著她醒來。

  她感覺自己應該很熟悉甚至懷念這個聲音,所以她極力地在困頓中睜開眼睛。

  水波阻撓了她的辨別能力,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隱約聽到對方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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