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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可怕啊,他哪敢同這匹餓狼奪食啊?師兄再好,也要有命消受。

  “死不了。”雒洵笑意愈深。

  要不是做了師尊定會生氣,他其實是想一把捏死那讓師尊受了諸多委屈的老匹夫的。

  三人來到正殿,君秋池再度被眼前的畫面狠狠震驚。

  凌霜銘倒是早有預料,他面色不改地把疊放在大殿角落的眾仙放下,為他們鬆了綁,又將視線落在被五花大綁在王座上的天帝身上。

  “許久不見了,霜銘,你真是教出了個好弟子啊。”

  天帝講話時有些漏風,還會時不時因牽扯到臉上的大片淤青齜牙咧嘴,但聽得出他在竭力使聲色一如往常的聖潔威嚴。

  “陛下不必多言,身為師尊怎會不知雒洵為蒼生的犧牲?”

  凌霜銘挑挑眉,心中油然而生一絲暗爽。

  前世做戰神時循規蹈矩,而雒洵代他做了根本不敢想的事。

  他不無遺憾地替天帝也鬆了綁:“敘舊便留到日後罷,眼下還是儘快取到命盤,阻止玄元再次復生。”

  “那東西就在正殿上方的天族禁地,但要開啟小洞天,需要那叛徒的一縷命魂作為鑰匙。”

  說到此事,天帝細長的眉梢幾乎要和面上長須痛苦地擰巴起來。

  那時雒洵強闖天界,要他們交出命盤,殊不知玄元以自己的神魂將禁地氣息隱藏,就連天帝都暗尋多年未果。

  幸好君秋池和沈初雲等人及時完成陣法,否則整個天界的顏面都要丟盡了。

  雖然現在也沒剩下多少。

  “你說的命魂,可是這個?”君秋池掂了掂手裡一直捧著的那團螢光。

  “正是!接下來只需將其打入正殿上方的陣眼,便可開啟禁地!”

  天帝皺巴巴的臉龐霎時舒展,凌霜銘懷疑若不是為了維持威儀,他怕是早就要仰天長笑。

  一個三界共主,卻被死物生出的意志嚇得終日戰戰兢兢,多少有些可笑又可憐了。

  雒洵冷冷地看了眼他這位好娘舅,從君秋池手裡取過魂魄,率先飛出了大殿。

  待眾人趕到時,虛空里已緩緩浮現了一座被清光籠罩的聖壇。

  眾仙頓時覺得又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天族禁地歷來只有天帝有資格開啟。可這代表了天族榮耀之所,先是被玄元占為己有,後又來了個雒洵……

  罷了,就連他們的天帝陛下都是個繡花草包,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賢侄,將命盤紋路重新撥正即可。”天帝能屈能伸,“命盤掌管三界蒼生的宿命,牽一髮而動全身。萬不可胡來啊!”

  凌霜銘厭惡地從天帝布滿諂笑的臉上移開,多年的涵養使他沒能翻出白眼。

  當年陛下對雒洵一家趕盡殺絕時,可沒表現得如此親熱,現在又來套什麼近乎?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雒洵手裡那把分外眼熟的劍吸引。

  他的沐雪劍什麼時候到了雒洵手裡?

  不對,撥正命盤需要動用仙劍嗎?!

  “住手,你想毀了天道嗎!”

  有仙人飛身上前想要阻止雒洵的動作,卻被聖壇的結界阻擋在外。

  “賢侄不可衝動,沒有命盤約束蒼生,三界將會大亂吶!”天帝亦急了,但想到雒洵的毒打,只好束手束腳地站在結界三尺外不敢上前。

  “阿洵!”凌霜銘心如擂鼓,不覺上前幾步,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已跨入聖壇範圍。

  “師尊,你且過來看。”雒洵柔和了語氣,向凌霜銘招手。

  少年一如初見的澄澈眼眸,清泉似地滌淨了內心的煩躁,凌霜銘心跳平和下來,與雒洵一同低頭望向被供在聖壇中央那塊古樸的石頭上。

  縱橫交錯的軌跡畫出漫天星圖,每個人便是浩瀚星河裡的一點塵埃,被天道法則牽引,按自己既定的軌道漂流。

  原來就是這種東西,只需輕輕一撥,就能改變一個人的宿命嗎?

  凌霜銘望著上面幾條被人改動而錯亂的線條,嗤笑出聲。

  但毀了命盤,便代表著天道將不再干預蒼生的命途……這樣的風險,他和雒洵冒得起嗎?

  “不破不立。”在他猶豫時,雒洵忽然道,“師尊以為,只要在這塊石頭上勾勒幾筆,真能判定一個人的一生嗎?”

  凌霜銘怔了怔:“宿命在被撥亂的那刻起,就已是定局了。天道法則不是你我可以更改的。”

  “那我們現在可有萬劫不復?”雒洵猛然握住他的手,金眸間躍動的狂色瞬間擊潰了他最後的防線,“決定我們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根本不是這該死的命盤,而是我們自己!”

  “生靈萬物自有定律,但因果皆是他們一手種下,天道並未干涉過他們的人格,也未替他們作下任何選擇。天道並非死物,也不是死物可以代替的。師尊,沒有人能替你做下決定。”

  凌霜銘會心一笑:“是為師狹隘了。蒼生自有道,萬物既是天道。製造出命盤以代天道,或許才是對天道的不敬。”他伸手另一隻手與雒洵持劍的手交握,“動手吧,後果為師自當與你一同承擔。”

  冥火燃起,沐雪劍發出嘹喨凰鳴,裹挾著兩人的靈氣與天族聖物相撞。

  本該萬古長存的天道之物,在這股屬於凡世的力量面前卻脆弱得像塊豆腐,頃刻間化作星點光芒隨風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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