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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宮的宮主大人,哪還有閒功夫給我繡帕子?」他語氣幽幽涼涼。

  她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剛剛一言不發地獨自坐到屋子裡來,原來是在計較這個。

  她伸手抓著他搖了搖,十分好聲好氣地開口:「以前在晉縣做縣令的時候,我不是還常常抽空和師爺爬山,賞雪,看書,繡個帕子而已,怎麼會沒有功夫呢?」

  「嗯,你在晉縣的時候,不過同我賞了三五回雪,看了兩本書,爬了一次山,便死了。」

  聽這語氣,積怨頗深啊。

  說話太難聽了。

  她往抽屜里摸著去,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她指尖繞開,「你放心,我有手有腳,會好好保護自己。我以後也會好好修煉,會看重自己的性命,會好好陪著你。總之,以後再也不會了。」

  她仰著脖子看他,他還是不說話,下巴繃著,好像誰欠他錢一般。

  她手裡捏著個東西,出聲叫他:「明緣,張嘴。」

  錯愕間,嘴裡突然被她塞進一塊冰冰涼涼的東西。

  那東西慢慢在舌尖化開,熟悉的甜味漫在口腔里。

  「你給我吃了什麼?」

  「糖啊」,她歪頭一笑,補充了一句,「吃了會變嘴甜的糖。」

  然後興致盎然地拉著他往外走,「走,我們用飯去。」

  明緣:……

  *

  秋陽杳杳,落日餘暉伴著山間晚風,描繪著冷秋氣氛。

  蘭因堂的院子裡,傳來孩童嬉鬧的笑聲。

  明緣在羅酆山呆了好些時日,直到符向川催著他趕緊回去,他才拿了幻世鏡,從三天宮趕去佛州。

  回來之後,便是馬不停蹄去了州界,用幻世鏡為佛州打下防禦法陣,忙活了半日,終於能回蘭因堂了。

  一隻腳剛邁進院子,一隻枯藤繞成的小圓球滾著停在腳邊。

  明緣俯身撿起,一小陣急急亂亂的腳步聲傳來,抬眼便見一個穿著鵝黃衣衫的小童。

  三四歲的年紀,丁點兒大的個子,此時正紅著一張臉,喘著氣跑過來。

  他似乎是想要明緣手中的球,卻不敢開口,於是怯生生地將伸在半空的手收回,侷促地捏著衣角。

  「你的球?」

  明緣將球遞過去,小童見狀忙又伸出兩隻白白胖胖的小手去接,等將球抱住了,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來。

  他將球遞到了小童手裡,便提著步子往裡頭走。

  「外頭那個是你給我找的佛子?」

  明緣進了屋子,符向川正半躺在塌上,手裡拿著玉簡不知在與誰通話。

  見他進來了,才慌慌張張地把玉簡熄了,復而又得意洋洋地開口:「你見過了?我辦事效率高吧,你與江姑娘去玉華山沒多久,我就將人找到了。這孩子你別看他看著溫溫吞吞的,但資質不錯,有慧根。只要耐心培養,不日就可接替你的位置,讓你安享晚年。」

  『溫吞』倒是不假,但『資質不錯』他倒是真沒看出來。

  反正在符向川嘴裡,只要是他辦的事,就沒有一件事不好的。

  他上前走了兩步,問道:「他家中可還有人?」

  「父母去世的早,有個舅舅,我找到他時正被養在舅舅家。他舅舅聽說是蘭因堂尋他外甥來,很是高興。我同他說,每月可以將孩子接回去,在家裡呆上兩日,再送過來,你看怎麼樣?」

  明緣點點頭。

  「你方才與誰在通話?」

  「沒誰……」符向川言辭閃爍,從塌上爬起來,去摸邊上案桌上的茶水喝。

  明緣一隻腳勾著小桌,將桌子拖到了自己跟前。

  符向川撲了個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只見他慢悠悠地從桌上端起一杯茶,遞到符向川眼下。

  這麼好心?

  符向川才要伸手去接,便聽見頭頂傳來明緣的聲音。

  他學著符向川剛剛在塌上的樣子,不緊不慢地開口:「紗紗,我錯了?」

  後頭的幾個字模仿地簡直惟妙惟肖,符向川自己聽了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明玉樓,我警告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符向川臉上閃過尷尬的神情,但又還想維持剩的不多的體面,努力繃著,又沒繃住。

  最終倒是變成一副十分滑稽的模樣。

  看著明緣忍著笑的樣子,他忍無可忍,於是拿了塌上的玉簡奪門而出。

  起身時還猛地撞了下他的肩膀,將他手中的水碰得灑出來一大半。

  明緣將杯子放下,在原地站著,哭笑不得。

  院外的小佛子手裡抱著球,從門外進來。

  門檻有些高,到了他的小腿肚,於是他將球先丟進門裡,自己騎在門檻上翻了下來。

  「師尊,擦手。」

  然後球也不拿了,小跑著停在明緣跟前。

  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塊小巾帕,踮著腳往上遞。

  「誰教你這麼喊我的?」

  明緣眼中閃過幾絲玩味,蹲下身來,接過他手裡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手。

  「向川哥哥。」

  「不對,要叫叔叔。」他糾正道。

  符向川那根老油條也配被喊『哥哥』?

  「好的,叔叔。」

  小糰子聲音軟軟糯糯,很是可愛。

  「我是說,你要叫他向川叔叔。」

  真笨,明緣看過去的眼神帶了些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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