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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光,就也那麼照在了他的心上。

  他第一次覺得,有個妹妹似乎還不錯。

  顧炎寧見他不說話,抬手揉揉他的頭頂,輕輕道:「哥哥,你別傷心呀,寧寧以後不打架了。」

  「還能走嗎?」

  顧炎徹問她。

  顧炎寧搖了搖頭。

  顧炎徹俯身:「上來,背你回去。」

  顧炎寧喜滋滋地趴在他的背上,小腿不安分的晃著,對顧炎燚說:「我要隨哥哥走了,小八,你也快回去吧。」

  那聲清脆的『哥哥』,帶了些驕傲,帶了些炫耀。

  真好聽。

  顧炎徹心想。

  小丫頭在他的背上喋喋不休說了一路,最後說累了,就那麼睡了過去。

  顧炎徹看著她花里胡哨的小臉,她的睫毛很長,皮膚很白,白生生的小腿就那麼露在外面,顧炎徹第一次覺得心裡很亂。

  他甚至有種想占有她的衝動,可她是他的親妹妹。

  他很快別過了臉,逃似的走了。

  他沒有在宮裡逗留很久,母后偶爾再寄信給他,他便也會看幾眼,看看母后說那小丫頭又闖了什麼禍。

  有次過年,夜間,小丫頭鬧著要吃糖葫蘆,宮內沒有,他只得出宮給她去買。

  無意間路過前殿。

  母后醉酒了,正拉著嬤嬤小聲哭泣。

  說著他的身世,說著顧炎寧的身世,說著自己的錯事,說自己撐不下去了。

  顧炎徹冷冷的笑著。

  他沒心思給小丫頭送糖葫蘆,徑直離了宮。

  他覺得很可笑。

  原來——他活在無數的騙局裡,所有的人都在騙他。

  可他何罪之有,憑什麼被這麼對待。

  憑什麼?

  他喝了一整夜的酒,為了確認顧炎寧的身世,第二日又去找了安懷王。

  安懷王同魏家走得很近,不疑有他,幾口摻了藥的烈酒下肚,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很快便說起了玉佛寺的事情。

  -

  小丫頭因為沒吃上糖葫蘆生了氣,見他好幾日沒入宮,便溜出宮來質問他。

  她還是明亮的像太陽一樣。

  哪怕在冬日,他瞧見她,都覺得——有光。

  她生氣的樣子、驕縱的樣子、霸道的樣子,都那麼好看。

  她——不是他的妹妹。

  顧炎徹著了魔,可他克制著自己,不能嚇到她。

  但他想,他有朝一日一定要將她鎖在自己身邊,不能讓任何人惦記她。

  什麼柳三郎,統統都不行。

  她——不是他的妹妹,就得一輩子是他的太陽。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可他管不住自己。

  他愈發的想占有她,每看她一眼,他都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可是父皇竟將她指給了戚陽秋,那個一無是處的老男人,憑什麼擁有他的太陽?

  顧炎徹想明白了,只有在高位,這太陽才能永遠是他的。

  外公?

  母后?

  呵,都是在騙他。

  他不過就是他們手中鞏固地位、隨手搶來、隨手又可以丟棄的玩意。

  他什麼都不是,沒有人在意他,只有他的寧寧,會喊他『哥哥』,讓他不要怕。

  他開始籌謀。

  父皇早就開始懷疑魏家和安懷王勾結,他很快找到突破口,策劃了所有的一切。

  可卻萬萬沒想到,有了李逢舟那樣一個變數。

  他放了手,他也不得不放手。

  顧炎寧不在的那兩年,他開始有了頭疾,夜不能寐。

  他一旦睡著,夢裡全是一聲聲帶著回聲的『哥哥』。

  後來他遇見了一個和她長得極像的女人。

  他占有了她,他逼著她扮成寧寧的樣子,在床上喊他『哥哥』。

  可不是。

  不是他記憶里的那聲『哥哥』。

  他悔恨自己放了手,悔恨自己為了帝位放了手。

  可他都已經放手了,他丟失了自己的太陽,若還不能登基為帝,那他做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已經停不下來了,於是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奪嫡上。

  只要在高位,他想,只要他坐上那個位置,他就一定可以得到所有的一切,他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就連太陽——也應該是啜手可得的。

  再後來,他便隨著使團去了晉國,他將她偷了出來。

  他發現她又開始喊他『哥哥』,在那山間的院子裡,他的頭疾再也沒有犯過。

  他想過就在那裡過一輩子,可是不行,若他就這麼收手了,他放她離開的這兩年不全白費了麼?

  可就在他以為皇位近在咫尺的時候,他又一次被所有人騙了。

  他從頭上拔下那支玉簪,這是她送他最後的東西。

  或許——她原本就是希望他用它去死。

  李逢舟說得對,他這種人,比起殺了他,奪走他所擁有的一切,會讓他更加痛苦。

  呵。

  顧炎徹笑了笑。

  看著前方毅然決然走遠的背影,想起自己到最後也沒聽到的那聲哥哥。

  他手裡握著簪子,頭髮披散著垂了下來。

  有一點點疼。

  疼痛過後,他又聽到了那一聲聲『哥哥』。

  「寧寧。」

  他抬了抬手,卻只能看見小姑娘的虛影,伸伸手,握不住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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