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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定要作出評價,只能說他滿足了她對丈夫的一切幻想。

  一個是家境優越、事業成功的遠洋船長,一個是單親媽媽撫養長大的助理律師,許衡不會想當然地以為兩人真有如此合拍。大部分時候,除了自己的遷就和理解,王航也在努力適應著她的一切。

  夜裡,他聽聞這番感慨,笑得像個受表揚的孩子:「我當然要表現好一點,在岸上的時間這麼短,若淨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鬧矛盾,上船了只能後悔。」

  許衡調整睡姿,更妥帖地窩進男人懷裡:「你不像會後悔的人。」

  「我不為自己做過的事後悔,我只後悔那些沒做的事情。」

  「比如說?」

  「比如說現在好好睡覺,明天才能漂漂亮亮的出嫁——不然下半輩子肯定後悔。」

  婚前最後一夜,按照習俗夫妻倆原本不該見面。但王航堅持許衡孤身一人,不放心她沒人照顧,堅持賴在許家沒走。

  王航父母對於他根本沒有辦法,也只好聽之任之。

  臨睡前,許衡感覺很恍惚:現實與夢境的差別如此細微,以至於再也分辨不出真真假假。

  婚禮現場最終被布置成典型的地中海風格:藍色的紗綢間點綴著純白的香水百合,遠看就像大海裹挾著浪花,與落地窗外的壯闊景色交相呼應,顯得格外浪漫。

  酒店大堂,許衡一襲水藍色的旗袍,站在身著船長制服的王航旁邊,郎才女貌的搭配十分亮眼。儘管來賓的恭維里難免有客氣的成分,能夠得到這麼多的肯定與祝福,對於新人來說還是很受用的。

  典禮開始前,王航提前入席招呼賓客,她則趕去化妝間候場。

  跟妝師不見蹤影,婚慶公司的聯絡人只好放下婚紗:「小衡姐,你先換衣服,我去找她。」

  「沒關係,不著急。」

  沒等許衡把話說完,對方就已經急匆匆地推門離開了。

  她不以為意,轉頭將長發挽起,又小心翼翼地脫下絲質旗袍。鏡子裡,小腹依然平坦,看不出任何孕育生命的跡象。

  身體裡延續著心上人的血脈,這感覺既神奇又幸運。

  婚紗的裙撐很大,穿起來有些費勁,許衡好不容易直起腰來,卻見化妝間裡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娟姐。」

  常娟更瘦了,病態蒼白的臉頰上,只剩下一雙黑洞洞的大眼睛,看起來有些瘮人。

  她的笑容很飄,聲音沙啞乾涸,像段被拔干水分的木頭:「我那麼早訂婚,結果你都結婚了,我還沒有著落,是不是很可笑?」

  許衡感覺對方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不敢和她起衝突,只好敷衍安慰道:「各人情況不一樣,沒什麼可比性。」

  「但我就是想不通:許衡,我有什麼不如你的?」常娟抬起眼來,目光中有瘋狂跳躍的火焰。

  許衡看到她外套下隱約穿著病服,估摸對方是從療養院裡偷跑出來的,下意識地將手捂在小腹上:「娟姐,你別這麼說……」

  「不要叫我『娟姐』!我沒比你大幾歲,每次見面都恨不得讓人知道我有多老、多嫁不出去,是嗎?!」

  許衡連忙噤聲,退縮到梳妝檯旁,手顫抖地摸索著修眉刀。

  常娟來回踱著步子,像只困獸般不得安寧,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大:「趙秉承就是個混蛋!貪慕爸爸的權位,達不到目的轉身就走,半點情面都不留!可是我怎麼辦?你說我怎麼辦?我就是喜歡他!你知道遇到一個喜歡的人有多難嗎?你知道我有多瞧不起自己嗎?」

  在婚紗裙擺的遮掩下,她的指尖已經碰到刀柄,心中也有了底,說起話來不再惶恐:「有喜歡的人不容易,沒必要自輕自賤。」

  常娟冷笑著挑眉:「自輕自賤?我就是自輕自賤!上趕著倒貼還沒人要!」

  她大步走到許衡面前,氣勢洶洶地逼問道:「我讓趙秉承選擇——只要他能把你辭了,從此不再聯繫,過去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他卻說『不可能』,他說他愛的人是你。你們倆既然這麼難捨難分,出來禍害別人幹嘛?你回答我!」

  常娟的個子比較高,一雙手用力捏住許衡的肩膀,搖得她頭暈目眩,差點撞到牆上。

  「夠了!」許衡用修眉刀比住對方的喉嚨,言辭間不再客氣,「別以為這個世界都欠你的!」

  常娟本能地想要揮手打掉小刀,許衡卻果斷加大了力道,絲毫不介意從對方喉間流出的鮮血:「喜歡趙秉承的是你!上趕著倒貼的也是你!沒人逼你!」

  她用手掌抵住刀柄,整個人欺身向前,不再有任何退讓:「以為我和他沒關係就威脅解除了?連本帶利地作威作福?作死了之後又怨天尤人?你真的很天真。」

  「趙秉承是什麼人?16歲讀大學,20歲過司考,27歲博士畢業,30歲破格提教授,35歲就當上高級合伙人。你以為他會真心實意愛誰?」許衡搖搖頭,「貪慕權位、禍害人間,可這就是他的本來面目!接受不了就趁早解脫,何苦將彼此往絕路上逼?」

  常娟瑟縮著退到牆角,將頭埋進膝蓋里,哆哆嗦嗦地哭了起來。

  「新娘子的衣服換好了嗎?」化妝師在走廊上敲門,聲音有些著急。

  許衡將沾了血的修眉刀扔在地上,低頭看向常娟:「左手邊是酒店後門,你待會兒自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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