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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著狗繩的手陡然攥緊,指甲修剪得圓潤乾淨,此刻深深陷入掌心裡。

  鮮紅血液滲入繩索,江霧縈恍然未覺,也未曾抬頭,只失了魂一般凝睇著身前那將他籠罩其中的黑影。

  周遭所有聲響已不可聞,他耳畔一片可怕的死寂,卻還能聽見秦德仁繼續和藹道:「小縈忘了也沒關係,你長大了,伯伯想和你敘敘舊,去伯伯那坐坐嗎?有糖吃。」

  小兔子唇線抿得慘白,撐著雙膝木然地站起身來,半晌方道:「……這裡雖然偏僻,卻也不是當年那條小巷了……哪怕你帶走我,警察也會很快找到你的……你在裡面十幾年,剛出來就又想進去嗎?」

  哪怕身為難遇的天才,秦德仁要從守衛森嚴的監獄中逃脫也難如登天,籌謀十幾年才一擊即中,怎可能接受逃脫不久又再入牢獄?

  可他笑意未改,輕聲道:「伯伯只想看看你想成什麼樣了,好孩子,這裡太黑,伯伯眼神也不行了,跟伯伯去亮堂的地方,好嗎?」

  有些話出口是商量,卻不曾給人留拒絕的餘地。

  哪怕已年逾五十,常年鍛鍊、體格強健的S級alpha要制住一個單薄體弱的omega,仍如探囊取物。

  針頭刺入手背,熟悉的渾身無力的感覺,隔著十五年再度傳遍全身。

  秦德仁雙手制住用腦袋拼命撞他、喉間咕嚕咕嚕響的懸懸,抬手利落地又紮下一針。

  江霧縈唇上貼著膠布,四肢捆起,被安置在老式桑塔納的后座上。

  車上所有的玻璃都貼了特製的黑色薄膜,足以阻隔車外的一切視線。

  車外懸懸倒地不起,車內小兔子半闔著眼,視線朝著懸懸的方向,眸子裡淌出兩滴清澄的淚。

  **

  與當年別無二致的無牌照老式桑塔納顛簸過條條偏僻曲折的小巷,最終駛向一片海水浴場。

  這裡曾是C市客流量最大的地標性景點,可隨著城市經濟規劃的改變與新商圈的迅速崛起,當年摩肩接踵的海灘已許久無人踏足,並在今年年初宣布徹底停止售票。

  秦德仁將車停在浴場外圍的小樹林裡,而後扛起毫無反抗之力的江霧縈,朝海灘走去。

  拽掉售票處小屋門上生鏽的鐵鎖,他扛著江霧縈走入。

  因著門窗密閉,這間小屋這麼多年並未積上清理不掉的塵灰。秦德仁將江霧縈放到椅子上時,只飛起幾粒微不可察的浮塵。

  手背再度傳來蚊蟲叮咬似的刺痛,不多時腦海便愈加昏沉,江霧縈望著面前與自己相對而坐的alpha,居然連他是誰……甚至自己是誰,都要思索半晌才有頭緒。

  冰涼的鑷子夾住他垂順的兔耳朵,而後稍稍抬起。

  秦德仁幾乎要擊節讚嘆:「我早知道小縈是伯伯最得意的作品,可你還是讓伯伯更驚喜……它竟然長得這麼好。」

  天穹之上濃雲密布,皎月繁星俱不見蹤影,除了小屋內油膩膩黃澄澄的鎢絲燈之外,周圍再無一絲光線。

  江霧縈毫無反應,麻木地盯著眼前虛空,清凌凌的瞳仁失了焦距,也不會對秦德仁的自我陶醉給予回應。

  秦德仁欣賞完畢便及時關了鎢絲燈,從口袋裡摸出一隻光線極弱的小夜燈擱在桌上。

  「小縈,秦伯伯迫不及待地出來看你,你是不是該給伯伯一點回報?」

  「你的眼睛這麼黑,瞳孔這麼大,的確好看……但是不像小兔子,你說是不是?」

  **

  夜裡十點,薄瀾懸開車離開長洲。

  才行駛了幾百米,他心頭遽然傳來一陣劇痛,一滴淚突兀地從眼中溢出。

  薄瀾懸連忙靠邊停車,眼眶通紅地捂著胸腔急喘,眼底血絲肉眼可見地愈現愈多。

  手機便在此時振動起來,是欒玉坤。

  腦中愈發警鈴大作,薄瀾懸毫不遲疑地接起,不待欒玉坤開口便率先發問:「欒叔,縈縈迴家沒有?」

  欒玉坤的嗓音顫得明顯,聽來分外不安:「大少……出事了。」

  **

  車輛在別墅前倏地剎住,車胎摩擦地面發出「吱——」的刺耳聲響。

  薄瀾懸一推開車門便瞧見門口左顧右盼的欒玉坤,以及他身側的兩位警官。

  懸懸已經被送去了寵物醫院,寵物被注射藥物且飼主不知所蹤的情節已足以證明失蹤人存在人身危險,警官望著面部輪廓冷硬如殺神的alpha,勉強鎮定道:「薄先生,狗倒地的那個地方恰好是監控死角,我們調取了周圍的監控,鎖定了一些可疑車輛,正在排查。」

  薄瀾懸閉了閉眼,沉聲道:「欒叔。」

  欒玉坤忙會意道:「二少、江大少和蔣二少那邊都說到了,周家那邊……說周少爺不在家,聯繫了也沒回音。」

  薄瀾懸面無表情,卻絕對算不上冷靜。

  眼底血線猙獰,唇線筆直,下顎線繃出銳利的稜角,緊攥的雙拳令指骨幾乎要突破膚表迸出。

  忽然有人來電,薄瀾懸接起,便聽閔竟成聲線打著哆嗦道:「薄總……各大新聞媒體都在緊急報導,說……說秦德仁,越獄了。」

  **

  江霧縈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靜脈注射了,他已經察覺不到痛,也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所有感官與思緒都處於停滯狀態,連秦德仁的自說自話也聽得不真切。

  只是藏在本能里的、對於黑暗封閉環境的恐懼仍舊令他咬住下唇,呼吸也逐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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